渡

*半现背，伪科幻

*全文5k+，偏HE的TE

*是微博#BornAndReborn#的活动文，祝胜酱生日快乐

Summary:"If your past were on fire,would you go back to save it?"/"We're slow dancing in a burning room." 

　　

　　

　　1.

　　权志龙最近好像遇到了不太科学的事情，比如现在，刚睡醒的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出现在枕边的手链看得出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如果只是一条手链，倒也不足以让他这么介意，毕竟这种东西，丢了会再有新的，他没有必要因为丢失了一条手链而伤春悲秋。但如果这条手链对他有特殊意义的话，那就应另当别论了。

　　他在透过眼前这条手链想一段往昔，也想一个人。

　　到底想不通七八年前就弄丢了的手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他觉得只可能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他重新躺下来，视线在触及手链的同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它戴在了手腕上。闭上眼睛，困意很快涌了上来，不一会儿便跌入梦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耳边开始传来模糊的音乐声并愈发清晰，权志龙皱起眉，半抬眼循着声音按掉手机，房间因此重归寂静，他稍侧身，换了姿势打算继续睡觉。

　　随着窗户被推开的声音，独属早晨清爽的风尽数吹入房间，睡意随之一扫而尽，他慢慢睁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倚着飘窗吹风的人身上。

　　对方染着耀眼的白发，发顶处一缕头发微微翘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色。他手里捧着一个马克杯，不时端起抿了几口，除此之外只是安静地坐着，平添了一份距离感。

　　“胜……”权志龙下意识地便要喊对方的名字，刚开口却又停住了。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亦或是听到了声音，那人不紧不慢地偏过头看向他，“志龙哥，醒了？”

　　当下这个场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但正是这样，他有些不敢认了。可当权志龙真正地看到对方面容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是梦还是现实都无所谓了，情绪不止地在眸中流转，又压在心底，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权志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对方，有些晃神。他还染着白发，感觉已经好多年前了呢。所以现在……回到过去了吗？

　　原来当幻想的这一刻真正到来，曾经千千万万次的预演都不值一谈。他侧头看着从飘窗上起身走向自己的李昇炫，“昇炫……”

　　“真的该起床了哥。”李昇炫走到床边，只当他的反应是没睡醒，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一会儿还有行程。”

　　行程啊。权志龙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

　　李昇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怎么了？哥忘了吗？”

　　“可能……记得吧？”

　　他怎么可能记得七八年前具体某一天的行程，他甚至还不确定现在是五月还是六月。

　　“什么叫可能啊？”李昇炫不疑有他，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对方，“快点看一下吧哥，收拾收拾我们要出发了。”

　　权志龙接下手机，悄无声息地滑过对方打开的备忘录界面，抬头瞄向李昇炫，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到衣柜旁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究没有退出软件，随意扫了眼行程便按灭了手机。正当他放下手机刚要站起身的时候，因被触及而点亮的屏幕上忽然显现了一个数字，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正在倒数的数字，将他的目光全然攫取。正要探究，那行数字却突然从他眼前凭空消失，他试探地眨了眨眼，结果依然是徒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手腕，不出所料看到了戴在上面的「那条」手链。他的面部表情一瞬间绷紧了，取下手链端详，这才看到了印在上面的一行花体英文，字母浮现片刻又消失重组，连起来是：

　　【It's not a dream.】

　　【Don't talk about the future.】

　　【Only one day.】

　　——“这条手链怎么了吗？”

　　“诶？”权志龙倏地回头，对上李昇炫有些疑惑的目光，“没有。”

　　李昇炫点点头，拿起被权志龙放在一旁的手机，“永裴哥他们都出发了，我们也快点吧。”

　　“李昇炫。”　　

　　对方一副状态外的样子，那撮翘起的头发让他产生了想要抚摸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在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之前继续说：“别去了。”

　　“我们都不去。”

　　

　　2.

　　周遭的低气压快要把李昇炫吞没，他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抱着的有他半头高的熊猫玩偶上，生无可恋地瞥了眼锁屏上的时间，紧接着抬头看向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权志龙。

　　好像哪里出了错。

　　以这十年来李昇炫对权志龙的了解，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大事。不过权志龙对翘班的原因只字不提，如果是私人原因这样做倒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虽亲密但也并非毫无保留的关系，他能理解。但权志龙同样也不允许他离开自己，既然牵扯到了他，李昇炫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对方对此依然闭口不谈，只是用一种掺杂着伤感与怀念的复杂神情望着自己。

　　李昇炫并不觉得他是在看自己，反而更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这种不公平的感觉让他不爽，他再也无法忍受地质问对方，而这样做的结果显然只能是僵持不下，气氛一度跌入冰点。

　　他不想吵架，便打算先行离开，在推开房门的前一刻李昇炫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发现权志龙正目光幽沉地看着他，像一口深井，似有千言万语。

　　算了，他认输。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却用这种沉重又掺杂着祈求意味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头红发此时显得不再张扬反倒衬出他的温顺来，要他怎么抵抗。所幸今天的行程是录播，后面还可以补录，李昇炫叹了口气，关上门，走到离床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顺手抱起放在上面的熊猫玩偶靠着。

　　“不走么？”权志龙冷不丁地问。

　　“不走了。”李昇炫一只手拿起手机，故作一副冷淡的模样。

　　“嗯。”权志龙笑了一下。

　　李昇炫带着探究意味地盯着他的笑容，实在想不通对方的所作所为，只好退一步道：“先说好，我是被迫翘班的，怎么解释随便哥，反正不是我的错。”

　　“嗯。”权志龙点点头，仍然含着极浅的笑意。

　　正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整个房间的寂静，下意识地低头查看手机，并非他的电话，于是他稍偏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喂？”权志龙接了电话。

　　肯定是公司那边发问了呗，怎么看他们翘班都像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吧，虽然他不知道，但总之也应该与自己无关就对了，不管。李昇炫探身从一旁的小桌上扯过耳机戴上，打开手机处理各种消息。这些本是他安排在赶行程的路上做的，突然有了大段的空闲时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却不是很想看那些信息了。

　　想到什么，他抬头瞄了仍在通话中的权志龙一眼，对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了窗边，背对他向外俯视着江景。

　　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权志龙恰好回过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目光里暗暗较劲，来回拉扯。

　　最后是李昇炫先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将注意力落在手机上，决定还是处理消息比较好。看着成员聊天群的消息，单手托着下巴，他权衡了一下，正专心致志地输入着什么，却听到权志龙突然对自己说——

　　“给你写首歌好不好？”

　　李昇炫手一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哥？”

　　想给你写首歌，穿过隔开我们的东西。

　　

　　3.

　　“给你写首歌好不好？”权志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他很清楚这样做是不符合「当下」的，是在「规则」边缘试探的，但他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足以带动起蝴蝶效应的事情，就算不能，他也做了什么。于是他走到李昇炫面前，稍俯身，对上李昇炫写满不解的目光，“李昇炫。”

　　“诶？”李昇炫下意识地便要闪躲他的目光，“当然好啦，但是……”

　　“昇炫。”权志龙抬手别过他的下巴，让对方直视自己，“你一定要听进去我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昇炫还是配合地点点头，斟酌了措辞，有些担心地发问：“怎么了哥，做噩梦了吗？”

　　如果只是噩梦就好了。权志龙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拉钩。”

　　李昇炫的神色认真起来，像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回应他停在半空的手，“好。”

　　于是权志龙在写歌，李昇炫就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捧着手机回复消息，回完了开始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不觉间倚着玩偶睡着了。

　　感受到什么，权志龙放下手中的事情，回头看向陷入睡眠的李昇炫。于是他站起身，从床上拿过被子细致地盖在李昇炫身上，又蹲下来，盯着对方的睡颜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符合常理，但李昇炫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过多追问，相反是接受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没什么资格用七年后的想法去揣度七年前的他，被生活和时间撞疼的人是自己，不是他，至少不是眼前的他。

　　做个好梦吧，昇炫。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祝你永远是你。如果可以的话，祝你万事顺遂。

　　权志龙抬手摸了摸李昇炫的头发，替他抚平额前的发梢，随后起身回到桌前。事实上他并非只是给李昇炫写歌，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这不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如果你能看懂我的言外之意，如果可以对未来……到此为止，他没有也无法再想下去。有些话，就让歌词代为传达吧。似乎想到了什么，权志龙倏地笑出声，淡淡的，轻云一样，揉在不易察觉的怅惘里。

　　胜利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关于你的事情上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我记得我之前还蛮嚣张的。

　　阳光透过落地窗，跳跃在他浅红色的发梢上，情绪尽数溶解在不言中。当他差不多做完的时候，午后的雨丝正巧从窗缝蹑足而来，他反手轻扣桌面，望着窗外突如其来的降雨若有所思。

　　“下雨了吗？”身后传来李昇炫含糊的询问，权志龙正要应答，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一步走到他跟前关上了窗户，“下雨记得关窗啊哥。”

　　“知道啦。”他扬起一个温顺的笑容，稍侧头看他，“睡好了吗？”

　　李昇炫点点头，眼底仍含着未消散的困意，“要去吃饭吗？”记起什么，他又补充道：“要不要叫上成员们？”

　　因为自己的缘故，他们今天的工作都推迟了，五个人罕见地在繁忙的2015年拥有了一整天的休息时间。权志龙后知后觉地反思了一下现在的所作所为，希望不会给这个时候的自己造成太大困扰。

　　见他没回答，李昇炫当他是默认了，“那我发消息啦？”

　　“不了，下雨了不想出去，就我们吧。”

　　李昇炫转头瞥向窗外已经趋小的雨，放下手机回看他，“嗯，那我们要吃点什么？”

　　“都好~”

　　只要和你在一起，都好。

　　……

　　于是两个人点了外卖，不知道是谁先提议又一起看了电影，尽管后来只有权志龙在专心致志地看，李昇炫坐在他身边，时而看看他，时而瞥几眼电影，时而低头回复消息。

　　但权志龙并不在意，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已经美好到难以言喻。

　　屏幕上滚动起演职员表，权志龙看了眼时间，顺其自然地开口道：“要一起去兜风吗？”

　　

　　4.

　　目的地是海边，高速公路上车流量并不大，但权志龙开得很快，大有赶时间的架势，被坐在副驾吹风的李昇炫调侃了一句：“志龙哥今天总有种争分夺秒的感觉。”

　　仿佛被拆穿了心思，权志龙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动作，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李昇炫的位置，对方右臂撑着车窗，傍晚的风不时吹动着他闪着金光的白发，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就这样一直美丽下去吧，他忍不住这么想。

　　权志龙不再看他，专注开车，很快在视线尽头瞥到一抹蓝，他沉吟了一句：“大概是听说过，在海边一起追过日落的人，会记得更深一点吧。”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说有一天你会不会忘了我啊，就像你总记不住歌词，想到这个我就有点担心呢。”

　　这下轮到李昇炫看他了，一双澄澈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仿佛想要看穿些什么。

　　“……别这么看我，我开玩笑而已。”

　　“不会。”

　　尽管隐约也猜到了这个答案，他的心里仍泛起某种类似温暖的感觉。

　　“嗯，前面就到了。”权志龙抬头看向因余晖而染成深红色的天空，“还能赶上日落呢。”

　　下车后，权志龙和李昇炫并排走着，一个戴着墨镜，一个压低帽檐，默契地保持沉默。所幸此时沙滩人不是很多，人们三三两两赏着日落，鲜少有人注意到他们，更不会发现他们手牵着手。

　　边走，暮色边深了一分。直到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薄暮静默地褪下最后的余晖，权志龙停下来，袖口处隐约沾上了夏风的纤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海平面。

　　身边人也因此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要黑了，志龙哥。”

　　“今天开心吗，昇炫。”权志龙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般，语气颇为期待地抛出这个问题。

　　“诶？”

　　“嗯？”

　　“开心的，因为有了一天放松的时间。”

　　“这样啊。”权志龙笑笑，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几分，“我也开心。”　

　　蓝色的夜终于坠落世界，天彻底黑下来，一旁的路灯不约而同地亮起，散发出恰到好处的光线。

　　“我放桌上了，记得看。”

　　知道权志龙说的是他上午写的歌谱，李昇炫点点头，“不过哥为什么突然会想到给我写歌？”

　　权志龙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鬼使神差般回答道：“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见我去到未来了。”

　　李昇炫笑出声，“那未来怎么样？”

　　“未来……未来有一点苦。”权志龙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昇炫，“昇炫……你能不能……”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吧，哥。”李昇炫打断他，伸出手指同他十指相扣，“别想太多了，梦都是相反的嘛。”

　　幽幽的灯光被李昇炫挡在身后，让人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那我们就未来再见吧。反正，哥会等我的吧？”

　　权志龙靠近一些，终于看清李昇炫的面庞，他松了一口气，“会。”

　　但是昇炫，我们要公平一些，我等待你，你也要坚定我。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李昇炫绽了一个温煦的笑，却带给权志龙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忍不住接着说：“别让我等太久。”

　　不等李昇炫回答，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想听你唱首歌。”

　　“听什么？”

　　“都好。”

　　只要是你唱的，都好。

　　一阵晚风吹过，将寂静被拉得天宽地阔，令他倏然晕眩，恍若在海洋中沉浮又被掷回陆地旋转。权志龙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果真不能留在这里吗？

　　做什么都会有遗憾，而他却觉得没有做点什么真是有些遗憾。

　　权志龙紧紧盯着哼着歌的李昇炫，眼底蒙着笑意。

　　没关系，其实我也讲不出再见。那就未来再见吧。

　　未来见。

　　只要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在那里便会有未来，我会到你所在之地迎接你。

　　挨过春夏秋冬，就是新的春天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