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心理咨询师勋x刑警白

*全文3k+，黑化及刀片注意

Summary：“静谧的空气和温柔的暖风，总是风雨不改地陪伴着我。”

1.一份无法公开的案件记录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蹲在地上，眉头紧锁在一起，像极了有次不小心打翻玻璃杯他收拾玻璃碎片的样子。那时他划破了手指，我就责怪他，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告诉他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像长不大的孩子。

但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处理尸体。他看上去是那么专注而虔诚，可我只觉得反胃，于是稍侧开视线，看向散落在他身边被染上深色的玻璃碎片，忍不住想象当参差的玻璃尖划过皮肤时，那种带血的痉挛。

我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举起手枪，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仿佛刚注意到我般，轻轻放下刀，毫无生机的脸上突然有了色彩，朝我绽了一个温煦的笑，“是哥啊。”

而我只觉得这个笑容讽刺。

“吴世勋，别这么喊我。”我艰难地出声，努力眨了眨眼睛阻止即将溢出的眼泪，心脏同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仿佛是被刀穿透了一般。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你。

“那，边警官？”他将作案工具一件一件装进黑色塑胶袋里，自然地系了个蝴蝶结，慢慢站起拢一拢头发，一面向我搭话。

我紧紧抿着唇，直至感受到血腥味在我口腔里逐渐散开。

“没想到边警官动作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他接着这么说了一句，语气淡淡的，而这种语气毫无疑问与我印象里的吴世勋是完全对不上的。

但当我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我再也不能否认、或是逃避什么，这张脸，这张无法挑剔的容颜告诉我：他就是吴世勋。

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掉落，向前半步，用枪口颤巍巍地对准他的额头。可他却主动贴上枪口，甚至扶正我的手指，“开枪吧哥。”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掠过我的虎口处，鬼使神差地，我竟分神想起了某次虎口沾满黏腻液体时的触感。心底有一根弦彻底断了，几乎是瞬间，我扳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落在空气里，手臂却没有传来预想的疼痛，反倒是他背后汽车的信号灯不止地闪，我才知道打偏了。

是他做的。

“哥心软了也不能朝自己开枪啊……”他按着我的手臂，顺势将腿软的我带进怀里。而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提线木偶般任由他动作。

他稍俯身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很是暧昧地咬了下我的耳垂，却说了一句我做梦也想不出来的话。他说：“罪名已经够我坐牢一辈子的了，边警官也没必要再给我扣上袭警的帽子吧。”

我突然产生了杀了他的想法。想歇斯底里地质问他，问他有没有心、有没有爱过我，可我最后只是用尽全力推开他，然后哭着说：

“你快走啊！！”

“听到没有！！我让你，快走啊！！！”

……

我不记得之后那晚我都做了什么，只知道无一不是与我的原则相悖的事情。我强迫他离开，又没收他全部的东西，甚至用上了以死相逼的手段。

所幸他还是听了我的话，是啊，他总会听我的话，是吗。

最后我开着车，在四下无人的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驰。路的尽头是海，无声之海，像一匹黑色绸缎，上面银光点点，也不知道是白色鸥鸟停泊的印记还是星月倒影，总之都将染上殷红的血。　　　

我自认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刑警，但从那一刻开始我便丢失了初心。可我爱他，就算坠入无底深渊，也爱他。

生命是一场飙车，我有权自毁。

2.一则时长为05:06的录音

正值节日之际，还没到零点，烟花便争先恐后地划破天际，也将漆黑的房间照亮，却只是一瞬。

黑暗再度笼罩在偌大的房间里，边伯贤半跪在地板上，握着一个屏幕上沾着血迹的手机，手指颤巍巍地在屏幕上游走，却又一次次地移开。

液晶屏幕上闪着幽幽的光线，分明清楚地映照着上方显示的文字，可他却觉得不真切。窗外的烟花不真切、繁华和热闹也不真切、所有的东西都不真切，只有无尽的绝望与孤寂以实感将他紧紧包围。

他有些喘不过气，瞳孔也失焦看不清屏幕，传进室内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更是一寸寸挑拨着他的心智。

终于，在烟花最盛的那一刹那，他破釜沉舟般按下了播放键。明明周围充斥着嘈杂的环境音，可他却只听得到那个人的声音：

【伯贤哥，是我，世勋，吴世勋。】

只有这么完整的第一句话。紧接着是滋滋的杂音，以及对方极力克制却依然溢出来的痛苦的低吟。

【我……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哥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是死路一条。】

【能活到现在也全都是边警官的功劳，不是吗。】

【哥是正义的警察啊，现在为了我，变成什么样了？请停下来吧。】

【我做完我想做的了，所以不需要再活着了。】

【那就拜托你，拜托哥，好好活着。】

【你知道吗，人死后最后一个消失的知觉是听觉，所以如果我死了，伯贤哥又碰巧找到我的话，请不要笑话我死得不好看，你总说我睡相难看，我都记着呢。】

【也请一定不要哭。】

而边伯贤早已泪流满面，听到这里哭得更凶了，却紧紧咬着牙，以防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凑到我耳边说爱我吧。】

【但哥指定找不到我啦，对不起，所以就对着这个手机说吧。】

【……我也爱你。】

语音到此便戛然而止，但进度条仍在继续滚动着，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甚至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紧接着却——

【新年快乐，边伯贤。】

播放结束，共5分6秒。

新年的钟声与此同时响起，窗外五颜六色的烟花不约而同地浮现，边伯贤再也忍受不了地放声大哭。

3.一条长度为540字的备忘录消息

春末的夜，空气中还沾着樱花的香气，同不时吹起的柔软又带着暖意的风一道，静默地陪伴着独自走在下班路上的边伯贤。

从吴世勋不在了的那天起，边伯贤习惯了用工作麻痹自己，在警局通宵、出很多外勤任务，如此种种。有时他甚至会因此产生好像还是刚入职那会儿的错觉，但早已麻木的心告诉自己回不去了。

早就回不去了。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关门、开灯、脱下外套，往卧室里走。接连打开的灯将明亮吹胀，把黑暗堆斥到角落，可他却觉得比起被照亮，更多是有些刺眼，除此以外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孤独。

事实上，朋友不止一次地建议他如果觉得一个人住寂寞的话，不妨养只宠物陪伴自己。他每次都回绝得很快，原因无他，这里曾是他和吴世勋的家，他还小心翼翼地保留着吴世勋在时的一切，不想被别的任何东西打扰。

其实他也生怕自己会分出心神爱上别的事物，毕竟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有了别的热忱的理由，原先的便会逐渐变得黯淡。而因此慢慢忘记那孩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他又开始哭，双手抱膝，蜷在柔软的被单上哭。想到什么，他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锁屏还用着他和吴世勋的合照。

打开备忘录，上滑，新建便签。

【世勋啊。】

【生日快乐。】

【今年你的生日我没有哭哦，不像去年，就差回到你坠海的地方，说什么都想跳下去找你。】

【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给你写消息，就不提这件事啦，反正你也不知道，也别知道了。】

【不过现在我好像又在哭了，对不起，只是太想你了。】

【你不是说要我好好活着吗，嗯！我现在活得很好！只是如果你在就更好了。】

【我还会做饭了，虽然是好说歹说拜托暻秀他才肯教我，过程也鸡飞狗跳的，不过总之最后也得到了来自都大厨本人的认可。】

【还得是你边哥吧。】

【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们就不用再成天点外卖了，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不过你没机会了，下辈子吧。】

【下辈子也别做坏事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做的绝非坏事。】

【哦顺便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先说好，你听了一定不要吃醋哦。】

【是这样，最近警局新入职了一批见习警员，有一个孩子……好像你呢。】

【真的好像好像，身板像，眉眼也像，甚至嗓音也和你一样奶声奶气的。】

【当时我还以为你回来了，连礼貌都顾不上了，上去就扒人家的名牌，确认了好几遍名字失望地退后了好几步，紧接着就被金俊勉臭骂了一顿，说我明明是前辈却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

【什么啊，那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试问全警局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啊？故意调了这样的人跟我一组，怎么，想让我喜欢替身啊？】

【我才不会上当，就喜欢你，这辈子都认定你了。】

【所以放心好啦！虽然他真的很像你，但他不是你，所以我每次都躲得远远的！】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盯人家看，但其实我只是透过他，在看你、在想你。对不起啊世勋，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我只是太想你了，发了疯地想你，你稍微理解一下我吧，不理解也要理解。】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好啦，我说完了。世勋，晚安。】

【你是我的四月天，永远都是。】

保存，共540字。

END